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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紫毫不迟疑，指尖弹出一道红光，直取东南角。&ldo;重儿住手！&rdo;洛音凡追来便看到这情景，大骇，急忙抛出逐波挡下她的攻击。闵云中既无事，重紫被逼回阵内，身后明宫主掌力已至，眼见招架不及，忽听得一声闷响。洛音凡救下闵云中，来不及再出招，索性替她受了这一掌。论术法对阵，他洛音凡的确六界无敌，一分力当作十分使，然而眼下这掌根本是硬碰硬，毫无技巧可言，明宫主活了一千三百多年，功底摆在那里，此刻又尽了全力，委实非同小可。虞度大惊，&ldo;师弟！&rdo;身负近千年修为，受伤不至于太重，洛音凡顾不上检查伤势，迅速抬右手凌空一划，仙力直冲东北角，刹那间法宝光灭，剑阵告破。重紫并无喜色，站在旁边冷眼看。&ldo;这孽障早已不是你门下，轮得到你来护短？&rdo;闵云中气怒。&ldo;师叔错了，她是我洛音凡的徒弟，有罪我自会处置，但要杀她……&rdo;洛音凡拭去唇边血迹，停了停，冷冷吐出三个字，&ldo;先杀我。&rdo;他向来说到做到，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铁了心维护到底，众人都不好再动手，面面相觑。知道他的脾气，闵云中也不愿在这种场合下起争执，半晌冷笑逍：&ldo;好得很，她方才出手你也看见了！&rdo;洛音凡道：&ldo;她只是想逃命，并非要杀师叔。&rdo;&ldo;你太自以为是了。&rdo;重紫忽然开口，&ldo;我是打算杀了他破阵。&rdo;洛音凡摇头，这倔强偏执的性子，别人不了解，难道他还不清楚？锁魂丝来除，她伤谁都会同样伤到自己，他救闵云中，也是在护她。他移开视线，半晌道：&ldo;我带你走。&rdo;此话一出，众人都傻了。堂堂仙盟首座，公正无私的重华尊者，为了一个入魔的徒弟，竟说出这样的话，维护她到这种地步，委实叫人不敢相信、万万想不到他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完全置自己和南华名声于不顾，闵云中险些气得晕过去，待要呵斥，却被虞度制止。毕竟重紫已是天魔之身，随时可以召唤虚天之魔，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她之所以迟迟不肯那么做，答案不用猜。事情到了这一步，须暂且稳住她再说。重紫看着他，三分意外，七分了然。这个&ldo;走&rdo;字，代表着什么样的允诺，别人不明白，唯有她知道，不论是为仙门苍生，还是为救她，他真的做到了极致。只是既然不能接受，又何必强迫自己，将来后悔痛苦，然后恨她，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重紫浅笑，&ldo;我已改变主意了。&rdo;洛音凡闻言，心立即沉了下去。方才她匆匆离开，他便知自己又做错，又伤到她了，伤得太重，恐怕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其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突然答应她，是因为内疚，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别的。想要说什么，却无从说起。他只得叹了口气，将一件东西凌空送至她面前。小小短杖，在星月下散发着淡淡的熟悉的光晕，不如以前美丽，可是终究获得新生，再次有了生气。救它的人，定然费了不少心力。重紫目光微动。他站在那里，等她回应，期待的。还愿不愿意接受？还肯不肯再原谅一次？……重紫静静地看了半响，伸手取过。心中大石落地，洛音凡暗喜，下一刻却又脸色大变，失声道：&ldo;重儿！&rdo;魔光盛，但闻凄凄惨惨一声轻响，原本就脆弱的短杖再次失去生机，变作彻底的死物。她毁了它！她竟然亲手毁了它！&ldo;你……做什么？&rdo;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手。&ldo;它早就这样了，是你不肯面对现实，&rdo;重紫将星璨丢还给他，&ldo;自从你用锁魂丝毁我肉身，说我不再是重华弟子那一刻起，你我就已经不是师徒了，而你，迟到现在才想要补救，我难道该感动吗？&rdo;洛音凡看着手中星璨，有点失魂落魄。他亲手赠她的法器，千方百计才使它恢复灵气，她怎么可以！她不肯再为了他忘记委屈，她真的不认师父了？&ldo;你无非是内疚，要我原谅你也容易，&rdo;重紫视线扫过众人，轻描淡写，&ldo;我落到今日，是仙门逼的，只要你杀了这些人，以身殉剑，跟我入魔，我就随你走，怎么样？&rdo;这番话太过分，众人听得气闷，倒并不担心，若是别人，或许真会那么做，可这个人既是重华尊者洛音凡，就绝对不会。&ldo;这魔女心肠歹毒，还要花言巧语！&rdo;闵云中骂道，&ldo;她既然不认师门，护教又何必顾念情分？&rdo;重紫不理他，看着洛音凡。洛音凡没有回答，因为知道她不会真让他这么做。&ldo;我这么说，只不过想让你明白，你那么在意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使命。&rdo;重紫微笑，&ldo;两世师徒，我爱的，我求的，都不值得，我现在是魔宫皇后，效忠魔神，需要为我的子民开辟更多的领地。洛音凡，你当初为了仙门苍生舍弃我，迟早有一天，我也会为别的舍弃你。你要守护苍生，我要六界入魔，仙与魔的较量，就让我们来结束。&rdo;话音方落，她飞快抬手朝自己胸口重重拍下！对英掌门出手时，锁魂丝已经起了作用，再加上这一掌，鲜血立时沿嘴角流下。欲毒已解，心仍是奇痛无比，痛得全身哆嗦，那种感觉让洛音凡觉得真实，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他立即过去抱住她。&ldo;重儿！&rdo;除了这两个字，竟再也说不出话。锁魂丝！替她解锁魂丝！终于想起该做什么，他仓促地去扣她的手腕。她却似感觉不到痛，用力推开了他，伸手抹去血迹，喘息后退，&ldo;就凭他们还杀不了我，这一掌是还你的。洛音凡，你不必可怜我，我的爱你可以不接受，你的内疚我也同样可以不用理会，你对我做的，已经抵过了你的恩情，从此你为你的仙界，我为我的魔宫，无须讲什么情面。&rdo;两生师徒，还是走到了尽头，剩下刻骨的悲怆。洛音凡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死寂。亡月没有在榻上等她，而是站在魔神殿内，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尊黑色神像，正好使大殿显得不那么空旷。&ldo;皇后。&rdo;&ldo;圣君今日不来侍寝，我竟睡不着。&rdo;&ldo;你没有杀洛音凡。&rdo;&ldo;我为何要杀他，我要他亲眼看六界入魔。&rdo;&ldo;相信他马上就会看到，皇后准备好了吗？&rdo;重紫意外，&ldo;我自然无妨，但如今仙门防守严密，凭我们的实力，要攻上南华根本不可能。&rdo;亡月点头，&ldo;眼下之计，唯有请皇后召唤虚天之魔。&rdo;重紫不赞同，&ldo;虚天万魔百年才能现世一次，眼下时机未到，召唤它们为时过早，万一仙门早有准备，只会白白牺牲，圣君太性急了。&rdo;&ldo;不愧是逆轮之女，谁也小看你不得。&rdo;&ldo;别提什么逆轮，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一眼，还真会把他当作父亲不成？&rdo;重紫似笑非笑看着他，&ldo;是你每夜用魔气惑我心智，所以我近日偶尔会失常。&rdo;亡月没有否认，&ldo;魔，不需要太多感情。&rdo;&ldo;你打算怎么做？&rdo;&ldo;只要皇后用血咒召唤虚天万魔，然后将它们交与我调遣，其他的一切，我自有安排。&rdo;重紫笑了，&ldo;我让它们听命于你，你还用得到我？&rdo;&ldo;我向魔神发誓，&rdo;亡月笑道，&ldo;我的皇后，我只会成就你，不会害你。&rdo;重紫惊讶，沉默了。亡月道：&ldo;魔界没有人敢欺骗魔神，你不信？&rdo;重紫沉吟道：&ldo;我很奇怪，人间要道都被仙门控制着，你会有什么妙计攻上南华？&rdo;亡月道：&ldo;暂且还不能说。&rdo;重紫道：&ldo;让我想想。&rdo;回到大殿，除了法华灭守在门口，妖凤年竟然也在，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亡月将他也派过来了，两个人说着话。重紫因为受伤，觉得很疲倦，躺到榻上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睁眼，外面是夜，再闭上，许久再睁开，还是夜。重紫有点空虚，想想实在无事可做，于是招手叫过法华灭与妖凤年，&ldo;你们在说什么呢？&rdo;二人互视一眼，法华灭双手合十道：&ldo;回皇后，我们都在奇怪，皇后为何迟迟不肯解开天魔令封印。&rdo;重紫看着他，示意他继续。法华灭见她神色尚好，这才接着道：&ldo;只要皇后解除封印，召唤虚天万魔出来，那时我们便可以一举攻上南华，毁了那六界碑，让六界成为我魔族天下。&rdo;重紫道：&ldo;你很想六界入魔？&rdo;法华灭满脸神采，&ldo;身为魔族，难道皇后就不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