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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道:“你上回自己也摸到腕脉了,我的伤势并无大碍。”他将手伸出去。沈峤顺势搭上,探了片刻,面露疑惑:“单从脉象上看,你的伤势的确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魔心破绽修补与否,应该是无法看出来的。”晏无师:“已经好了。”沈峤更疑惑了:“那边沿梅并不知道你好了?”晏无师:“也许罢。”沈峤:“这一战,你原本可以避免,又或者再延迟一些。”说到底,还是因他之故。晏无师笑了笑,却忽然下巴微抬,点了点另外一边的海棠:“你看那花如何?”沈峤:“灿烂灼灼,绯色妖娆。”晏无师随手拈起旁边落叶,手指一弹,一枝海棠落地。再一弹,又是一枝海棠落地。飞花落叶,俱可变成伤人利器,这句话在晏无师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接连几下,连沈峤都看不下去,直接抓住对方的手腕:“你这是作甚!”晏无师:“摧花啊!”他的语调还是懒洋洋的,姿势却没动,手也不挣扎,就这么任由沈峤抓着。沈峤:“那花开得好好的,也没招你惹你了,为何要去伤它?”晏无师笑了起来:“看,阿峤,这就是你与我最大的不同。”“在我看来,那花已经绽放过最好的模样了,再开下去,只会一天天枯萎,我送它上路,将它最美的时节留在你心里,这样不好吗?”他的语调漫不经心,又是慢条斯理的,手腕没动,还让沈峤捏着,五指却合拢起来,作了个揉碎的动作,那片落叶旋即化为齑粉从他指缝簌簌落下。“许多人成日蝇营狗苟,为了些许小利算计纠结,动辄与自己过不去,这是小人物的悲哀,江湖人说快意恩仇,其实换句话讲,也是为了摆脱小人物的悲哀。人生在世,若不能活得轰轰烈烈,随心所欲,那又有何意义呢?而人与花是一样的。”“当年我能挑战崔由妄,祁凤阁,如今自然也可以挑战狐鹿估,胜负固然有悬念,可正因为有悬念,所以才更精彩,若是胜负已定,那与一潭死水有何区别?所以这一战,固然有你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为我自己。”话说到这里,沈峤自然再也无从劝起。沈峤很清楚,晏无师与他,本是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人,他自己讲究一步步稳打稳扎,晏无师却总喜欢出其不意,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但晏无师自己并不觉得这是在冒险,他实则享受这种过程,哪怕到时候死在狐鹿估手下也无妨,对他而言,这才是人生的过法。对许多人而言,这未免太过自信与狂妄,但这就是晏无师。正当他如此想的时候,却听见晏无师道:“阿峤,你知道吗?”“嗯?”沈峤回过神。晏无师:“从前,我将人分为两类。”沈峤嗯了一声,这他知道:“一类是对手,一类是蝼蚁。”对手是能与他平起平坐的,蝼蚁是不入他眼的。从前的沈峤,在他眼中就是蝼蚁。晏无师悠悠道:“但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阿峤,你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同,你骨子里有种悲天悯人,甚至愿意舍己为人,不求回报,从前我以为你与其他人一样,哪怕一开始良善无欺,但世事多变,终究会教你学会改变,但你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人事如流水,你就是那块磐石,无论流水如何流动,你也永远不会转移。”沈峤笑了一下:“难得能从晏宗主这里听见关于我的好话,真是不容易,贫道深感荣幸。”晏无师:“你心中对我还有旧怨?”沈峤摇摇头:“没有,恰恰相反,我很佩服你,这世上能活得恣意的人不多,晏宗主必然是其中一个。在没有下山之前,我所知道的天下与江湖,仅仅是先师告诉我的那一方寸天地,我从未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过,如果没有晏宗主的教诲,我现在未必能活着在这里与你说话。”那一副郑重认真的神情与语气,令晏无师觉得十分可爱,他没有勉强克制自己伸手的欲、望,直接就摸上沈峤的脑袋:“所以你还不承认它像你?你自己回头看看它。”这世上的聪明人很多,但有自知之明,能够发现自己缺点的人却不多,发现自己的缺点,还愿意去改正,不吝于说出来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在沈峤身上,有种近乎琉璃般的通透。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也愿意以温厚宽容去看待包容一切与自己不同的人和事。沈峤猝不及防被他摸个正着,先是往后避了避,然后又下意识回头望去。小鹿正瞪着圆滚滚的眼睛与他对视,黝黑湿润里清楚倒映出他的身影。沈峤的心一下子软了,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脖颈,小鹿低下头,舔舔他的掌心,沈峤禁不住笑了起来。晏无师:“多谢你,阿峤。”天下谁人有幸听见晏宗主一声道谢?沈峤微微一怔,回头看他。晏无师笑吟吟望他:“谢谢你以德报怨来救我啊,你救了我多少次,我都数不过来了,难道不应该说声多谢吗?”沈峤:“你也救了我不少次,何须言谢?”晏无师意味深长:“这样说来,我们的交情已经到了无须言谢的地步?”沈峤只觉这话有些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只见晏无师忽然伸手,拉住他,一把将人压在身下,动作之快,完全符合高手风范!没等沈峤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道:“你也知我树敌无数,论过命交情就只你一个,我与狐鹿估一战,生死难料,想要找个托孤的人,也只能想到你了。”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直接喷在沈峤脸上,他整个人完全懵了,不知道是该先推开人家,还是应该先对晏无师的话作出反应,那一瞬间,脑袋居然一片空白。“什,什么托孤?”作者有话要说:越是快要结尾,内容就要好好在脑子过几遍,免得仓促,所以字数少了点~老晏真是完全诠释了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拿命来玩儿……☆、125|一时不察,被人家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两人就这么维持一个诡异的姿势,没人会提醒沈峤,小鹿不会,晏无师更不会。偏偏晏宗主的表情还很正经严肃,他嘴角常年带着一抹笑,似笑非笑也好,狂妄大笑也好,都能让人感觉他很肆意随性,但现在,他脸上半丝笑容也没有,无形中就有一种震慑力,令人不知不觉也跟着敛了其它心思,专心致志听他说话。只听得晏无师道:“浣月宗收徒,贵精不贵多,所以我门下至今只有边沿梅与玉生烟二人。论学武资质,边沿梅不算顶尖,只能说中上,他的聪明是在别处。”对这句话,沈峤也表示认同,边沿梅在人情世故上的经营,的确不同凡响,这些年浣月宗在朝堂内外根深蒂固,被宇文赟那样下死力地打击铲除之后,还能在新朝建立之后又迅速恢复生机,这其中少不了边沿梅的功劳,晏无师就算有那份能耐,也未必有那个耐心。“至于玉生烟,他在学武上有天分,但他的年纪太轻了。如果我死了,他们二人未免势单力孤,届时还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二。”如果我死了……沈峤微微一怔。听见这句话,他心中竟是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微妙感觉。先前在吐谷浑王城外面,晏无师遭遇五大高手围攻,沈峤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无知无觉,当时沈峤也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但是那时候沈峤固然有感叹,也仅仅是因为了结恩怨,惋惜一代高手身死魂销,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如此,许多莫名滋味漫涌而来。“你这是在为我难过吗?”晏无师看见他的表情,却扑哧一声笑了。沈峤定了定神:“你说过的魔心破绽早就圆满了,与狐鹿估这一战,自可全力以赴。”晏无师笑道:“不错,但凡事总有例外,更何况对手是狐鹿估。或者以你对我的了解,希望我狂妄地说出我一定能赢这句话吗?”沈峤也笑了:“晏宗主若说出那样的话,那我半点都不会觉得意外。”他终于意识到两人姿势的不妥,不由伸手推拒,企图撑起身体。但晏无师纹丝未动,非但不动,还牢牢将他压制住,他的姿势很有技巧,令人动弹不得,却又不至于令沈峤感到被压迫的窒闷。沈峤以为他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便道:“晏宗主的托付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回护他们的,若浣月宗有事,只要他们做的事情不伤天害理,我也会尽力回护。”江湖人讲究一诺千金,以沈峤的人品,这一诺更是比千金还要贵重,往后除非他死了,这个诺言必然雷打不动。他想到晏无师方才说的“托孤”,顿时有些啼笑皆非。边沿梅和玉生烟那两个人,有哪一点跟“弱”和“孤”搭上边了?就算放到江湖上,那也只有绝大多数人被他们欺负的份。但这句回答过后,晏无师依旧一动未动。他以沈峤从未听过的诚挚与温情问道:“阿峤,你待我这样好,让我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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