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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海没有表态,只皱了下眉。傅小姐素来任性,黑衣人知道他不满,忙道:&ldo;属下会派人暗中保护她。&rdo;&ldo;罢了,&rdo;温海抬手打断他,&ldo;盯着她的人多,抓去问生辰么,只因他们也不能肯定,我们若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rdo;黑衣人道:&ldo;但依傅小姐的脾气,怕……&rdo;&ldo;天意注定,若她真有那般福德,怎会轻易死,真死了,便是我们找错人,&rdo;温海微微皱眉,&ldo;只是傻些,也并无特别之处,莫非真的不是她……&rdo;沉吟片刻,他忽然移开话题:&ldo;吴王纠集江湖术士,朝廷派了人在暗中调查,你看会是谁?&rdo;黑衣人道:&ldo;属下只知道,方才山上那些人并不是什么保镖。&rdo;漆黑的夜,冷风卷过,城外露气湿重,阴森的树影如鬼魅般张牙舞爪,道上十分冷清,路口处停着辆马车,车旁,叶夜心披着件华美厚实的紫绒披风,遥望远处玉鼎山,直待山腰那片火光逐渐熄灭,才轻轻笑了声。黑衣女手执火把站在他身后,显然也看到了整个过程,面露喜色:&ldo;少主妙计,果真成了。&rdo;叶夜心转回身,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ldo;成了,但成得也太容易。&rdo;黑衣女嗤道:&ldo;不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已达到了,他们三个也不过如此,镇国公又如何,只怪他不识时务,软硬不吃,所以自取其祸,属下这就叫人写信与主公报喜。&rdo;叶夜心道:&ldo;没那么简单,叫他先别轻举妄动。&rdo;黑衣女皱眉:&ldo;少主担心什么?&rdo;叶夜心道:&ldo;盯着的眼睛太多,有先动手的,难免就有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rdo;黑衣女道:&ldo;不论如何,还有谁会比主公得利更大。&rdo;&ldo;暗箭难防,就怕是我们没料到的,&rdo;叶夜心摇头,接着似又无所谓了,转身上车,&ldo;罢了,他既心急,我们照吩咐做就是。&rdo;黑衣女道:&ldo;主公心急,还不是为了少主。&rdo;叶夜里已经进了车内,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一声低笑:&ldo;走吧。&rdo;清晨走得很匆忙,天刚亮,温海便带着白小碧去与郑公辞行,沈青早已等在那里,费了这么大功夫,到头来还是上当,俊秀的脸不免带了几分丧气之色,见到二人立刻又笑得无邪了,原来他昨夜先将雇来的保镖们散去,所以回来得迟了些。解释过后,他看着二人的包袱:&ldo;温大哥也要走了么?&rdo;温海道:&ldo;正是来向郑公辞行。&rdo;沈青看看门内,摇头,再次露出惭愧之色:&ldo;原是想借此机会立功的,想不到……倒害了他们,唉!&rdo;白小碧留心观察他片刻,对昨晚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又产生了怀疑,安慰他:&ldo;是那幕后之人太狡诈,沈公子别灰心。&rdo;&ldo;多谢,&rdo;沈青莞尔,&ldo;不知温大哥打算去哪里?&rdo;温海道:&ldo;江湖中人,漂泊无定。&rdo;沈青忙道:&ldo;这样才好,比那闲云野鹤还要自在,小弟向往已久,温大哥胸怀大志,所以有如此心境,不似我等,总为些区区得失计较忧烦。&rdo;温海略觉意外,看着他片刻,一笑:&ldo;依我之见,沈兄弟当看开些,这些事本是天注定,成败自有气数,一半尽力,一半还是顺应天意的好。&rdo;沈青顺着他点头:&ldo;温大哥教训得是,小弟谨记。&rdo;正说着,郑公已穿戴好出来了,朝二人拱手:&ldo;招待不周,本当留几位多住些时候,又怕耽误你们的大事。&rdo;二人客气几句。郑公挥手令下人捧过两盘银子:&ldo;家兄之事让两位费心了,是我兄弟二人当年作下罪孽,所以有今日报应,这都是天意,两位不必自责,区区盘费,权当老夫一点谢意。&rdo;沈青坚持不受。温海道:&ldo;镇国公行事,郑公最清楚,恐怕结怨不少,将来岂有不落井下石的,连着这一族的兴衰全在郑公身上,钱财虽是身外之物,却自有它的用处,与其送与不缺它的人,何不留着以备将来所需。&rdo;郑公默然片刻,让下人收了银子。说也奇怪,下人们原是不知道内情的,可自昨晚起,府内气氛就异常压抑,玉鼎未倾,已现颓败之势,想到初来府中所见的兴盛景象,白小碧也觉得心酸,上前作礼:&ldo;这些日子,多谢伯伯关照。&rdo;郑公微笑颔首,送三人至门外。沈青的马已经备好,他轻快地翻身上马:&ldo;小弟先走一步,温大哥白姑娘保重。&rdo;白小碧挥手:&ldo;沈公子保重。&rdo;沈青到底年少,且天性乐观,此刻早已一扫愁色,眨眼:&ldo;白姑娘,天下亦大亦小,或许不多时我们又能遇上了,且不要说太早。&rdo;说完再欠身朝郑公与温海作礼,一声&ldo;驾&rdo;,便顺大路飞驰而去。温海也与郑公作礼:&ldo;告辞。&rdo;白小碧回神,正准备随他上车,忽有下人带了个书生走过来:&ldo;老爷,这是门井县来的秀才,姓赵,想要借宿的。&rdo;郑公点头:&ldo;既是读书后生,且留他住下吧。&rdo;门井县?眼见下人引着书生进去,白小碧猛然想起一事,急忙朝温海道:&ldo;师父等我下。&rdo;说完匆匆转身,快步进门去追那两人。东方初现日色,晨雾渐散,远处,温海微笑着将白小碧扶上车。紫儒红裙的女子从树后走出来,望着马车去的方向,鲜艳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身后有人道:&ldo;派去的人死了,有高手跟着她,下不得手。&rdo;女子低骂:&ldo;废物。&rdo;那人劝道:&ldo;公子不过是看着她有用,小姐何必生气,回去吧,否则叫公子知道更要不高兴了,若真误了大事,小姐将来不也后悔?&rdo;女子咬唇半晌,冷笑:&ldo;我看她就是个寻常丫头,有什么特别的,何况果真是她的话,老天自然会看着她,哪里就轻易死了。&rdo;君子好逑冬去春来,行程不紧,日子反而过得有几分逍遥自在,除夕过,元宵过,白小碧除了偶尔会想起父亲在世时的闺中小姐生活,放爆竹,吃元宵,有些郁郁寡欢之外,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直到二月,朝中忽然传来镇国公病故的消息,她才震惊不已。镇国公病逝,圣上哀恸,率百官亲往祭奠,谥曰忠武。奇怪的是,这样重要的场合,镇国公一手提拔的得意部将神武将军吕复竟没有现身,只令其次子前往代为祭拜。功高盖主,圣上早就对镇国公诸多猜忌,虽有心趁机扶植新势力,无奈那些官员都是读八股文章出身的酸腐书生,一味的高谈阔论,所提治国之策多是纸上谈兵,其中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也是初出茅庐,全无声望,难掌实权,哪里及得上镇国公数年平叛收疆树立的威信,镇国公这一去,圣上羽翼已折,明白些的人都悄悄观望形势,今年春闱下来,所取人才大都入了吴王与李家囊中。好在圣上虽无奈,却也不至自乱阵脚,任他两家争斗,只坐在中间冷眼旁观,利用两派互相制约,勉强也能维持朝中局势平衡。总的来说,这一场下来,得利的就是吴王与李家,其中吴王得利更多。镇国公之死,根本就是在那幕后之人的算计中,白小碧隐约察觉到这点,只在心里默默难过,当日走得急,竟没机会见到叶夜心,如今想到他,着实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直觉告诉她,此事必定与他有关,其所作所为令她愤怒,同时还夹杂着几丝淡淡的失望。沙河县虽说名为小县,可不似那起穷乡僻壤,因所处地理位置好,比寻常县城要大了近一半,也繁华热闹得多,南北往来经商的客人都要路过此地。街旁饭庄里,白小碧问温海:&ldo;师父真打算去陈府?&rdo;温海道:&ldo;自然。&rdo;白小碧迟疑半晌,终究问了出来:&ldo;师父很想做官吗?&rdo;&ldo;男人自然要建功立业,显达富贵,方能光宗耀祖,&rdo;温海笑看她,&ldo;便是女子嫁人也要嫁个有前程的,将来才能安享荣华富贵,我的徒弟就不想么?&rdo;非从做官扯到嫁人,他自然是故意的,长辈这么逗晚辈本不稀奇,但&ldo;长辈&rdo;若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气氛就暧昧了,白小碧涨红脸,半晌才道:&ldo;我可不想嫁做官的。&rdo;温海&ldo;哦&rdo;了声:&ldo;怎么说?&rdo;白小碧道:&ldo;做好官要被人陷害排挤,就像镇国公年轻时候,做坏官更要遭报应,比如范八抬那样的,依我看,当官的不过面上瞧着风光,里头竟险得很,而且这些人成日忙着公事应酬,有什么好啊,倒是我们替人相地的,有一技谋生,衣食自足,虽没有荣华富贵,可是自在安心。&rdo;停了停,她留意观察温海的神色,见他没有表示,不由试探:&ldo;师父……不觉得这样好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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