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第1页）

床上许久没有声响。再一看，段白月却已昏昏睡着。……这个夜晚，楚渊一直待在书房，连四喜公公想要送茶，都被打发了出来。天色将明，段白月沉沉睁开眼睛。南摩邪的脸出现在眼前。段白月闭上眼睛，继续昏迷不醒。南摩邪唉唉道：&ldo;到底何时，为师才能喝到你的喜酒？&rdo;段白月道：&ldo;一般人的师父，都会先问一句伤势如何。&rdo;&ldo;还能如何，为师已经替你把过脉。&rdo;南摩邪道，&ldo;用合欢蛊吞掉你体内的金蚕线，此招最为省时省力，虽说身子有些虚，却并无大碍。&rdo;段白月说不上自己该是何心情，坦白讲他宁可中金蚕线，尝锥心之痛噬骨之苦，也不愿再像昨晚那般狼狈。&ldo;等你成亲之后，才能知道合欢蛊的妙处。&rdo;南摩邪摇头晃脑，一副过来人模样。段白月很想将他重新埋回坟堆里。&ldo;金蚕线一旦苏醒，至少要三日才会重新蛰伏。&rdo;南摩邪又道，&ldo;若为师是你，便会继续吃这合欢蛊，蚀骨销魂，总好过万箭穿心。&rdo;段白月将他直接赶了出去。南摩邪连连叹气，抬头却见楚渊正站在院中，于是赶忙苦情道：&ldo;皇上，我家王爷他又毒发了。&rdo;楚渊果断转身出了门。南摩邪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险些要折回卧房，先将段白月一掌打吐血，然后再带着段念回西南。到时候半死不活，看你是见还是不见，救还是不救。此后两天，段白月体内金蚕线时有活跃，从脑髓到骨缝游走，几乎全身都要变形粉碎。最后一拨剧痛袭来，整个人再度昏沉沉睡去，神智模糊间，像是有温热的手巾在额上轻轻擦拭，将痛意带走不少。楚渊将被子铺好，又将他的手也小心翼翼塞回去。方才转身出门，径直去了城内另一处院落。&ldo;金蚕线？&rdo;叶瑾点头，&ldo;知道，苗疆害人用的蛊虫，阴毒缺德至极，你问它做什么？&rdo;&ldo;可有解药？&rdo;楚渊问。&ldo;你中毒了？&rdo;叶瑾飞快握过他的手腕试了试，半晌后松了口气，&ldo;没什么事。想解金蚕线，就要找到天辰砂，不过上古传说里的东西，就算你是皇上，只怕也不好找。&rdo;&ldo;只是不好找，不是找不到？&rdo;楚渊刨根问底。&ldo;天下这么大，说不定哪就有呢。&rdo;叶瑾抽抽鼻子，&ldo;这种事，谁也说不好。&rdo;楚渊闻言沉默。&ldo;到底是谁中了蛊？&rdo;叶瑾又问，&ldo;四喜吗？&rdo;楚渊愣了愣：&ldo;为何要是他？&rdo;&ldo;瞎猜的。&rdo;叶瑾道，&ldo;除了四喜，你似乎也没将其他人放在心上。&rdo;更别提是亲自上门找药。楚渊问：&ldo;那你呢？&rdo;&ldo;那不一样。&rdo;叶瑾揣起手，&ldo;我是&lso;这位神医&rso;。&rdo;和你并不是很熟。周府内，段白月潜心打坐运功，终于将金蚕线全部逼回蛰伏。虽只是短短三天时间，受的煎熬却不算小，脸色也有些苍白。四喜公公笑呵呵端了一罐甜汤送来，说是特意熬的，大补。段白月问也不问，几口吃得一干二净。四喜公公又道：&ldo;皇上亲自看着熬的。&rdo;段白月觉得自己方才应该吃得更慢一些。楚渊推门进来。四喜公公手脚麻利收拾好空碗，低头退了出去。楚渊站在床边，声音很淡：&ldo;朕要回王城了。&rdo;段白月问：&ldo;何时？&rdo;楚渊答：&ldo;明天。&rdo;段白月笑笑，也并未多言，只是叮嘱：&ldo;路途迢迢，凡事多留几分心。&rdo;楚渊道：&ldo;好。&rdo;&ldo;还有。&rdo;段白月想了想，&ldo;不管我师父说了些什么，都不要信。&rdo;&ldo;包括天辰砂？&rdo;楚渊问。&ldo;传闻中才有的药物，信它做甚。&rdo;段白月语调轻松，&ldo;不如看开些，至少心不累。&rdo;&ldo;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中了蛊？&rdo;楚渊又问。段白月答：&ldo;因为丢人。&rdo;楚渊：&ldo;……&rdo;段白月挑眉：&ldo;若不能来比武招亲，岂非要白白错失大片西南封地？&rdo;&ldo;好好休息吧。&rdo;楚渊不想与他再多言此事，站起来道，&ldo;至于天辰砂，朕也会帮你去找。&rdo;段白月道：&ldo;多谢。&rdo;楚渊刚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ldo;今晚可否一起喝杯酒？&rdo;……段白月靠在床上：&ldo;此番来欢天寨，特意带了坛雪幽。&rdo;楚渊道：&ldo;你有伤在身。&rdo;&ldo;金蚕线一年也就醒一回。&rdo;段白月道，&ldo;已经没事了，况且蛊虫不比刀剑伤，只是饮几杯酒而已。&rdo;楚渊犹豫了一下，点头：&ldo;好。&rdo;段白月嘴角勾起弧度，一直看着他离开。南摩邪从窗户里钻出来‐‐为了进出方便，他在周府都戴着面具，街边小摊上用一枚铜板买的驱魔人，青面獠牙满脸毛，曾在黑天半夜将四喜公公吓得险些晕过去。段白月问：&ldo;若我用内力逼出一口血，师父可会因此闭嘴？&rdo;南摩邪道：&ldo;十口也不行。&rdo;段白月用被子捂住头。南摩邪道：&ldo;不过你这回倒算是有出息，竟然知道要将人留下来喝酒，可要为师给你下点药？&rdo;&ldo;来人！&rdo;段白月忍无可忍。&ldo;王爷。&rdo;段念从门外进来。&ldo;带师父去睡觉。&rdo;段白月吩咐，&ldo;若是不肯睡，便打晕了丢在床上。&rdo;段念拖着人就往外走。南摩邪还在叮嘱：&ldo;至少换件衣裳，若是不想换，那便索性脱光。&rdo;段白月头疼欲裂。是夜，楚渊果然准时上门。段白月倒是真换了身衣服，看上去颇为风姿挺拔。楚渊：&ldo;……&rdo;&ldo;坐。&rdo;段白月在桌上一字排开两个酒杯。&ldo;你酿的？&rdo;楚渊问。段白月笑笑：&ldo;送往王城的那些绯霞，可还喜欢？&rdo;楚渊点头。&ldo;喜欢就好，来年接着送。&rdo;段白月将酒坛启封，&ldo;雪幽要比绯霞更烈一些，先尝尝看，若不喜欢‐‐&rdo;&ldo;那朕便能走了？&rdo;楚渊打断他。段白月顿了顿，然后摇头：&ldo;若不喜欢，那我便差人去街上买两坛女儿红。&rdo;总归是一定要将人留下的。楚渊眼底难得有些笑意。段白月递给他一杯酒。楚渊饮尽之后，道：&ldo;是很烈。&rdo;&ldo;若是醉了怎么办？&rdo;段白月问。楚渊替自己又斟了一杯：&ldo;若是醉了，叫四喜进来便可，他就在外头站着。&rdo;想必你的师父也在。段白月笑着摇摇头，与他碰了一下杯。四喜公公揣着手，在外头一直候着。南摩邪捏着一包瓜子，一边嗑一边与他闲话家常。先将关系搞好，将来说不定有用。半坛酒空了之后，楚渊伸手想继续斟，却被段白月压住：&ldo;先前就说了，酒太烈，喝多会醉。&rdo;&ldo;醉了又如何？&rdo;楚渊反问。&ldo;我还有话要说。&rdo;段白月将他的手轻轻拿开。&ldo;嗯？&rdo;楚渊看着他。&ldo;当真要自己去西北？&rdo;段白月问。楚渊点头。&ldo;打起仗来刀剑无眼，自己多加小心。&rdo;段白月往桌上放了枚玉印，&ldo;西南军已全部安插分布在诸西北重镇，这是兵符。待到漠北叛军南下之时，自会有人来找你。&rdo;楚渊道：&ldo;多谢。&rdo;&ldo;何必言谢。&rdo;段白月将酒坛重新递给他，&ldo;话就这些，酒还要喝吗？&rdo;楚渊犹豫了一下，问：&ldo;你的伤，当真很重？&rdo;&ldo;又是师父说的？&rdo;段白月摇头，&ldo;信他作甚。&rdo;楚渊与他对视。段白月冷静道：&ldo;即便是手上破了个口，也会被他说成是断了胳膊。&rdo;楚渊错开他的视线：&ldo;没事就好。&rdo;段白月嘴角一弯，又替他斟了一杯酒。&ldo;不如去隔壁房吃宵夜？&rdo;南摩邪诚心建议，虽说酒只有一坛，但看起来两人似乎要喝到明早天亮，一直站在这里也无趣。看着他青面獠牙的面具，四喜公公坚定摇头。面对如此一张脸，莫说是吃饭，就算坐着不动也是煎熬。最后一杯酒饮尽，楚渊站起来时，觉得头有些重。段白月将人一把接入怀中。&ldo;叫四喜进来吧。&rdo;楚渊昏沉道。&ldo;好。&rdo;段白月答应，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一直抱着他。楚渊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多年，他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当真难受。&ldo;好好照顾自己。&rdo;段白月拍拍他的背，&ldo;待出关之后，若西北之战仍未结束，我便去找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