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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脑中浑浑噩噩,也不知周围是何人何事何景,只觉得连血液都要被寒气冻僵。脑顶上的手巾热了又凉,像是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是什么。楚渊坐在床边,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南摩邪在旁垂泪:&ldo;我这徒弟苦啊,昨晚险些没命。今早好不容易醒来了一阵子,却又赶上金蚕线发作,也不知能不能熬得过去。&rdo;楚渊声音很低,道:&ldo;我不会让他有事。&rdo;南摩邪刚盘算自己要在何时掏出合欢蛊,段瑶已经在身后踢了他一脚,踢得还挺重。……&ldo;走走走,去熬药。&rdo;段瑶扯着他的破烂衣角,将人硬拉到院中,然后叉腰问,&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小徒弟真是凶啊……南摩邪心中唏嘘,然后将昨晚的事大致说了一遍。&ldo;玄冥寒铁醒了?&rdo;段瑶吃惊。&ldo;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rdo;南摩邪道,&ldo;只是剑气太强,却未必是好事,人若是压不住,容易入魔。&rdo;段瑶抱怨:&ldo;你看你,送的都是些什么破礼物。&rdo;南摩邪垂头丧气:哦。&rdo;&ldo;也不知道嫂子能不能暂时借给哥哥一把剑,宫里头该有许多宝贝才是。&rdo;段瑶道,&ldo;总好过哪天又被玄冥寒铁所伤。&rdo;南摩邪蹲在地上,很是沮丧。破礼物。&ldo;好了啦,又来。&rdo;见他这样,段瑶又心软,蹲在师父身边,从布兜里掏出来一只胖虫,&ldo;喏,送你。&rdo;南摩邪用手捏了捏,似乎还不错,于是道:&ldo;嗯。&rdo;屋内,段白月费力地睁开眼睛,先是皱着眉,看清眼前人后又笑:&ldo;就知道你会来。&rdo;楚渊扶着他坐起来。段百月问:&ldo;我在对战蓝姬时又抗旨不遵了一回,可要打去冷宫?&rdo;&ldo;南前辈已经跟我说了昨晚之事。&rdo;楚渊皱眉,&ldo;那块破铁,我要带走。&rdo;段白月却摇头:&ldo;先留一阵子,还有用。&rdo;楚渊问:&ldo;何用?&rdo;&ldo;金蚕线已醒,有个大寒之物在身侧,能舒服一些。&rdo;段白月道,&ldo;妖剑也是有脾气的,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不会再醒没死就是没事大不了回西南便是金蚕线一旦苏醒,少说也要天才能重新蛰伏沉睡。段白月靠在床头,道:&ldo;打算何时回行宫?&rdo;楚渊道:&ldo;等你恢复之后。&rdo;&ldo;前几日还在说,有一堆地方官员排队等着求见。&rdo;段白月摇头,&ldo;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且不说别人,那位陶大人该着急了。&rdo;&ldo;谁要求见,候着便是,不差这几日。&rdo;楚渊拿过手巾,替他擦擦额头上的薄汗,&ldo;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煮给你。&rdo;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自己嘴边吻了吻:&ldo;听话,快些回去吧。&rdo;楚渊道:&ldo;你赶我走。&rdo;段白月顿了顿:&ldo;我日夜都在想着绑你回西南府,如何舍得赶你走。&rdo;楚渊与他对视。段白月叹气:&ldo;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罢了。&rdo;&ldo;何时有了如此多的顾虑。&rdo;楚渊抽回自己的手,&ldo;即便是铜铸铁打之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有什么好狼狈。方才还没说,晚上想要吃什么?&rdo;段白月道:&ldo;凉面。&rdo;&ldo;全身冰冷,吃什么凉面。&rdo;楚渊皱眉,&ldo;不许吃!&rdo;段白月道:&ldo;你看,你问我,又不听我。&rdo;楚渊将人压回被窝,自己转身出了门。南摩邪正在院子里蹲着,见着后赶忙站起来。楚渊恭敬道:&ldo;可否劳烦前辈吩咐厨房,炖些鸡汤送来。&rdo;&ldo;自然自然。&rdo;南摩邪连连点头,鸡汤好!&ldo;多谢前辈。&rdo;楚渊道,&ldo;还有件事想请问前辈。&rdo;&ldo;皇上客气了,想知道什么,尽管说便是。&rdo;南摩邪拍胸脯,&ldo;保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非常狗腿。&ldo;比起上回在欢天寨时金蚕线发作,这次似乎要严重许多。我试过他的脉相,在昏迷时几乎快要暂停。&rdo;楚渊道,&ldo;可是状况出了什么变化?&rdo;南摩邪道:&ldo;金蚕线发作,原本就是一回强过一回。&rdo;楚渊眉头紧皱。南摩邪继续道:&ldo;若身上太冷,多捂捂也就热了。&rdo;楚渊道:&ldo;当真不会危及性命?上回曾说过,若是练了菩提心经,便能压制住金蚕线之毒,那等到这次回了西南闭关,是否以后就能安然?&rdo;南摩邪道:&ldo;若一直放任不管,自然会危及性命,但谁又会放任不管。菩提心经要练,但却也比不过天辰砂的药效,不过幸好,最近有了些苗头。&rdo;&ldo;找到了?&rdo;楚渊眼前一亮。&ldo;估摸近几日便会有人送来,不过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辰砂,还要看过后才知道。&rdo;南摩邪一脸沧桑。&ldo;谁会送来?&rdo;楚渊又问。南摩邪摇头:&ldo;天机不可泄露,对方是世外高人,送完这药,也便要回去了。&rdo;&ldo;若他当真能找到天辰砂‐‐&rdo;&ldo;重金酬谢就不必了,悬赏也不用。&rdo;南摩邪虽说浪荡了一辈子,此时也有些不忍看他眼底的光,道,&ldo;有些事情是老天爷在做主,全看命数,顺着便是。&rdo;楚渊犹豫着点头:&ldo;……好。&rdo;再回到卧房,段白月已经又睡了过去。楚渊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依旧冰凉一片,于是脱掉外袍,掀开被子轻轻躺进去,伸手将人抱进怀里。金蚕线发作之时虽说滋味不好受,却亏得也是急一阵缓一阵,总有能喘气的时候。又一轮剧痛之后,再睁眼已是子夜,楚渊倒了杯微烫的水,看着他慢慢喝下去。看看外头银盘般的月亮,段白月声音沙哑,逗他道:&ldo;如此良辰美景,可惜我却只有白白辜负。&rdo;楚渊道:&ldo;当真打算咬牙硬熬过这三天?&rdo;&ldo;不然呢?&rdo;段白月将人拉进怀中,抱了一会才道,&ldo;我可舍不得拿你做解药。&rdo;楚渊:&ldo;……&rdo;&ldo;每回我都要记在心里。&rdo;段白月在耳边低声道,&ldo;用了合欢蛊,神智尽失又有什么意思。&rdo;楚渊一把捏住他的嘴。段白月眼底带笑看着他。&ldo;睡一阵子?&rdo;楚渊问,&ldo;难得现在不疼。&rdo;段白月点头:&ldo;嗯。&rdo;两人相对而眠,楚渊看了他一阵子,视线划过英挺的眉眼,凑过去吻住那微微干燥的唇瓣。段白月唇角上扬,将人抱得更紧。心口依旧闷闷生疼,却也不觉有多难熬。朝阳冉冉升起,苏淮山庄外守满御林军,远远见着山道上来了几顶软轿马车,于是挥手示意对方停下。上前一查看,发现竟是陶仁德与其余几位朝中老臣,于是赶忙行礼。&ldo;罢了罢了,皇上还在山庄里?&rdo;陶仁德急急问。&ldo;是。&rdo;守卫答。&ldo;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来了此处。&rdo;陶仁德急得跺脚,即便是女鬼找来此处,也已被西南王斩杀,皇上不好好待在行宫内,跑来苏淮山庄作甚。&ldo;老陶,老陶。&rdo;刘大炯在旁边提醒,&ldo;你冷静着些。&rdo;皇上是出来见西南王,又不是出来私会,看给急的。毕竟江统领都说了,西南王眼神不带毒,不用慌。&ldo;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许擅入山庄。&rdo;侍卫道,&ldo;还吩咐说若几位大人来了,便请原路返回。&rdo;&ldo;为什么啊。&rdo;陶仁德想不通,又担心,&ldo;可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rdo;侍卫道:&ldo;皇上在与西南王共同商议要事。&rdo;陶仁德继续问:&ldo;要商议几天?&rdo;侍卫答:&ldo;五日。&rdo;&ldo;这么久?&rdo;陶仁德道,&ldo;如今西南风平浪静,多大的事需要用五日来商量。&rdo;千万莫说那段王又动了外歪脑筋,西南若是再割让,可就要快到中原腹地了啊!侍卫道:&ldo;末将奉旨行事,还请太傅大人莫要为难才是。&rdo;陶仁德不甘心,依旧踮着脚往里看。懊恼为何这回沈将军没有一道前来,否则局势也能安稳些。刘大炯连连摇头,将他硬拉上后头的马车。心说亏得是帝师,皇上又是个尊师重道之人,否则就这黏黏糊糊的一根筋性子,怕是早就被撤职了七八回,或者七八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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