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模特儿（第1页）
“就在这里啦，”华嬴带着我来到了她在大学城附近租的一间小公寓里，公寓采光不太好，她顺手打开灯。
进门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墙壁上面挂着好多画。“这些都是你画的吗？”我看着墙上的各种肖像画、风景画和静物画问道。我对于美术实在没什么了解，不知道她这些画的水平怎么样，只是看画得像不像而已。
“对呀。”她开心地点点头，“我们老师让我们每周都按照她规定的主题交一副画，这些就是老师比较满意的啦，这周的主题是肖像画我就找到你了。”
我跟着她继续往里走，路过一个简单地壁橱厨房和卫生间，进到卧室，卧室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衣帽间，里面乱蓬蓬地堆放着好多衣服。
华嬴见状，很是不好意思地引着我走进卧室里面。卧室里面的结构很简单，一张小单人床占了大约四分之一的空间，床头是一个摆满了各种画册和画纸的小书架，窗口立着一个画板和两个板凳，旁边还有一个小圆桌。这就是整间卧室的所有家具。
“我一般都在学校住，所以这边没什么东西。我这人比较懒所以房间有点乱别介意哈~”
我看了看可以称作是一片狼藉的卧室，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搞艺术的大多不拘小节。房间的地面上到处散落着充满线条和颜色的画纸，白色的墙壁上面也沾染了不少颜料。除了这些，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垃圾。
华嬴快地弯下腰从地面上散落的画纸里面捡出几张出来放到小书架上面，然后拿来扫帚把满地的画纸飞快地扫到了一起。“这样就好多了，”她看着迅空出来的地面满意地点点头，又把一个板凳放到卧室地板中间用白色染料漆出来的白点上面，“你坐在这里就行啦，你第一次给我做模特儿，也不用做什么表情，就只是面无表情的面向我坐着就行。”
“哦……”我听她的指示坐在板凳上面。
她把半掩着的窗帘拉得大开，然后关上卧室灯，下午的阳光从窗口投到我的侧脸上。“这个点可是我测试了好久才测出来的，画肖像的时候，模特儿坐在这里正好可以被阳光照到，而且还不会晃到眼睛。”
她把那个缺了个腿的板凳搬到墙角坐上去，然后把画板挪到自己面前。“我要开始啦！”
我急忙有些紧张地在板凳上做好，大气都不敢出。
华嬴一手扶着画板，一边分出视线来看我，一边一手拿着素描笔在画纸上“刷刷”地画着，专注地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两个。她额头有几缕丝时不时地垂下，最开始她还会抬手把丝拨开，到后来干脆就任凭丝垂在眼前。时而大笔勾勒，时而精雕细琢。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长呼了一口气：“先不要动哦，还要很久才能画完。你要不要听听音乐，要的话就眨一下眼，不要的话就眨两下。”
我眨眼。
她一秒也不愿意耽误地扑到床上翻出一个小音箱，放了一舒缓的钢琴曲。然后飞快地坐回到板凳上。
我很少见到这样认真的一个女孩儿，她面容姣好，家境优渥，但是因为自己喜爱画画，便一心扎入到画画里，连自己漂亮的形象都不太注意了。认真的人总是能引起别人的好感，而我竟然还怀疑过她是为了给我和她哥哥牵线搭桥才找我做模特儿的，想到这里不免心生愧疚。
可能是我受到过太多男生直接或者间接的追捧，也可能我这个人本身生性多疑，在刚刚接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抱着怀疑的眼光。或许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亲爱的，你要是这个姿势累了可以换一个姿势，但是脸不要动，表情不要动。”
我如蒙大赦地换了个坐姿，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弄得我浑身酸痛，关节都要僵化了。
华嬴的画笔越来越快，看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不知不觉地，阳光已经黯淡了下去，天色渐晚。我已经不知道调整了几次姿势，现在我的可谓是腰酸背痛，四肢麻木，心里但求她能快一点画完。
她落笔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更多时间都是盯着我看几秒钟，又端详一会儿眼前的画纸，然后轻轻地在画纸上添上几笔。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她才满意地点点头。“完事啦！”
听到这三个字，我几乎是从板凳上蹦起来一样，舒服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经过她的准许后一头倒在了她的小床上。
她则兴致满满地把画纸从画板上取下来拿给我看，“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我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接过画纸，只见一个含情脉脉的温婉美人儿跃然于纸上，眉眼间顾盼流连，欲语还休。“我是这样的表情吗，你让我面无表情我就是面无表情的呀？”
华嬴则去厨房洗了两个苹果，一边吃苹果一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以为你第一次做模特嘛就没准备让你做什么表情，但是你自然状态下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简直是正合我意！看完拍一张照片吧，然后把画纸放到书架上就行，来吃个苹果。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还在呆呆地盯着那副素描画出神，毫无疑问华嬴画笔下的我还原度是极高的，只不过画中人这种如此小女人的神情不住让我怀疑现在的自己。眉眼中的坚毅不知何时悄悄褪去，漫出来的是数不尽的温柔，面孔里的阳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婉转。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过去十几年的岑铭的痕迹，在这具身体上面正在以十倍的度被抹去。此消彼长之下，我还有多久会彻底由表及里地变成岑青画？而这些，甚至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人们感到快乐是因为多巴胺，感到心动是因为荷尔蒙，感到兴奋是因为肾上腺素，而变得感性、变得阴柔则是因为雌性激素。
我实在不愿再去想这种问题，把画纸放在书架上后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甘甜的苹果入口便化解了我静坐一下午的疲惫与口渴。
“你不知道我遇见你多幸运，我的模特儿前脚刚出国我就遇到了你。”
“你们美术生都要自己找模特儿吗？”我一直有些不解。“为什么不互相当模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