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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頁(第1页)

在軟硬兼施的逼問下,他得到了一個比架子鼓更令人震驚的事情:兒子因為同性戀上了報紙頭版,還被記了大過。

「我他媽把兒子送來念書,你們就教出來個變態?!」

政教處的老師也沒能攔住這個雷厲風行的人,只見他丟下一句話就氣勢洶洶的去找人了。雪上加霜的是,最後他是在一家地下樂隊聚集的酒吧里找到的劉冬。

接下來就是沈拙清再熟悉不過的、歇斯底里的辱罵和威脅。宿舍已經不能待人了,滿地都是鼓的碎屑和書的碎片。沈拙清不明白,朝夕相處許多年的親人,書中慣以「血濃於水」去形容,可這樣濃的情感,為什麼能給彼此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在答辯完成的那一天,劉冬走了。此前劉冬也從宿舍消失了很久,答辯時,沈拙清甚至看到了他嘴角的淤青和手臂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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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直到畢業前都沒能恢復原樣。少了那架鼓,角落裡空落落的,地板上留著幾個很的痕跡,因為長期不落灰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樣。

那位置本是架子鼓的腳。

沈拙清做最後的掃除,望著那個痕跡出神。原來還跟李方潛抱怨過架子鼓太吵,影響心腦血管健康,如今這麼久聽不見,竟覺得宿舍樓靜得可怕。

「看來,就剩咱倆了。」沈拙清用力拖了兩下那個痕跡,很深,抹不去,只得回頭朝林泉苦笑一下。

林泉也看向同樣的地方,耳邊還有鼓聲的幻聽。他也被這一出鬧劇折騰地筋疲力竭,失眠了許多天,連答辯時精神都是恍惚的,甚至說錯了研究框架,險些沒過。

「沈拙清,我有點佩服你了。」林泉摸了下耳朵,企圖把幻聽趕出腦海,可手碰到耳廓的那一瞬間,又想起了劉冬冰涼的手總愛作惡,抓他的衣領和耳朵,心裡一陣酸澀。

才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抑制不住心痛和不舍了。那這一年,甚至還有接下來的許多年,沈拙清怎麼走過來?

「沒什麼佩服的,習慣就好了。」沈拙清見他臉頰瘦得凹陷下去,遞來一顆奶糖,「你再難過也得吃東西,吃不下,也得逼著自己吃。」

林泉接過來,剝好放進嘴裡,透明的糖衣在舌尖融化開,混著奶味流向舌根。他突然想起劉冬常常喝一口甜水,惡作劇一樣渡到自己嘴裡,那時的糖分也是這樣,從舌尖蔓延到胃裡。

林泉想著,突然捂住嘴,眼淚簌簌往下流。淚水順著流到嘴裡,又苦又咸。這大概是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奶糖吧。

沈拙清見林泉突然情緒失控,心下瞭然。

這種滋味,沈拙清太懂了。車站送別的那一刻起,李方潛的點點滴滴無不像釘子一樣扎在心裡,吃飯能想起他,宿舍樓下能想起他,見到石頭會想起他,甚至下個雨都想和他分享。

可是李方潛的工作性質沈拙清是明白的,有時沈拙清甚至會想,自己在長久的煎熬里惶惶終日,一陣晚風都能讓思念肆虐許久,而那個跑遍名山大川的人,也會像自己一樣嗎?

「對不起。」林泉哭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要道歉,聲音卻仍是顫的。但沈拙清聽懂了,沉默地遞來一張紙,靜靜望著他。

「我會等。。。。。。」林泉一邊收住哭聲,一邊連紙帶手一起抓住,仿佛要從沈拙清那裡汲取什麼能量,「他會回來的。。。。。。」

沈拙清說了句「等吧」,給去鼓勵的眼神。許久,才嘆息著說:「但很難的。會越來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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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校時,沈拙清得到了一個學校發給畢業生的紀念品,和去年一樣,是個金屬的鑰匙扣,背面印著B大校徽,掛在鑰匙上叮噹作響。

沈拙清是不樂意掛這些小玩意兒的,但他記得李方潛也有一個,便當作情侶掛件一般展示了出來。

這次的離別全然沒有在n大時那麼感傷。雖然照樣有本科生唱著校歌,酒氣衝天的從旁邊走過,也有臉上掛著淚痕的情侶在校門口依依惜別。但不知是之前的離別太刻骨銘心,還是糟糕的記憶波及太廣,這裡的一切,仿佛隨著證書頒發的那一刻起,再與他無關,日後的許多年裡,甚至都回憶不起在這裡的細節。

沈拙清和林泉,心照不宣地沒有互相送別,省去了許多眼淚。

又一次,沈拙清孤身一人走。但這次,卻是去往沒有李方潛的地方。

第31章遙不可及的星

李方潛跟組結束已經是秋天。那時,沈拙清早已在T院入職,帶著父母一齊搬離了大院。

收到沈拙清搬家簡訊時,李方潛剛剛結束和阮琳琳一輪的爭吵。

——阮琳琳許久沒見過李方潛,等他一回來,就把他連騙帶哄帶去了一個獨樓小院,進了一個白得恐怖的房間,桌上藥丸千奇百怪,正中央擺著一套帶座椅的儀器。

阮琳琳朝白大褂的人點點頭,朝李方潛說,這是秦醫生。

李方潛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是循著本能打了個招呼。話音剛落,就被秦醫生按在了座椅上。

椅子前面擺著形形色色同性關係的圖片,李方潛這才反應過來,這套儀器是做什麼的——是早年為了「治療」同性戀的點擊椅,連著那些照片,只要被試者身體出現反應,就由「診療師」按下電擊的開關,用疼痛刺激被試者。

李方潛頓時頭皮發麻,猛地推開那個姓秦的,滿眼不可思議,望著阮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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